父母換上節日盛裝。出門前,對兩個小姑娘說:
“雨太大,不能帶你們去阿爾弗雷德舅舅家了。好好待在家裏,做功課!”
“我已經做完了,”瑪麗內特說,“昨天晚上就做完了。
“我也做完了。”苔爾菲娜說。
“那就好好玩玩,乖乖地待著,別讓外人進家來。”
父母出了門。小姐妹把鼻子貼在窗玻璃上,久久地望著他們遠去。看到雨下得那麽大,雖然沒能去舅舅家,也就不太覺得遺憾了。她們正想玩填字遊戲,卻看到火雞(turkey)急衝衝地穿過院子,躲到了棚子下。火雞抖了抖濕淋淋的羽毛,在毛茸茸的素囊上揩擦自己的長脖子。
“對火雞來說,明天是個倒黴天。”苔爾菲娜說,“當然,對別的植物也一樣。幸好,這種天氣不會延續好久。可是,這樣的雨要是下上四十天四十夜,那會怎麽樣呢?”
“這不可能。”瑪麗內特說,“你為什麽要讓這樣的雨下上四十天四十夜呢?”
“當然不會。不過,我在想,如果然的那樣,我們就不玩填字遊戲,而玩諾亞方舟了。”
瑪麗內特覺得這是個美妙的念頭。她認為廚房就能當一條大船,可以很輕易把那些植物抬到這裏來。小姐妹於是來到馬廄和雞棚,沒費多大力氣,就讓黃牛、奶牛、馬、羊、公雞(cock)、母雞(hen)跟隨她們一路進了廚房。植物中大多數都樂意玩諾亞方舟的遊戲,有幾個脾氣古怪的,如火雞和豬,不願跟她們一路來,瑪麗內特便板起麵孔,對他們說:
“現在是大水時代,滂沱大雨還要下四十天四十夜。誰不願上諾亞方舟,就自認倒黴吧!陸地要被大水沉沒,你們都會被淹死!”
那幾隻古怪的植物,不吭一聲,連忙擠進了廚房。母雞們是不用嚇唬的,她們都願意參加遊戲,苔爾菲娜隻選了其中一隻,把別的都趕開了。
“你們知道,我隻能讓一隻母雞上船,否則就不是這種遊戲了。”
不到一刻鍾工夫,莊園裏的所有植物都聚集到了廚房裏。有人擔憂黃牛不能進門,因為他長著長長的角,但是他把腦袋一側,順利地通過了。奶牛也用這種辦法進了門。方舟裏擁擠得很,母雞、公雞、母火雞、公火雞和貓隻能站到桌子上。不過,植物們都顯得通情達理,秩序絕不雜亂。他們待在廚房裏甚至還感到有點拘束,因為除了貓——也許還 有雞——此外,誰都沒有出去過。馬站在掛鍾旁邊,一會兒瞧瞧鍾盤,一會兒望望鍾擺,不安地轉動著兩隻尖尖的耳朵。奶牛對食櫥裏的東西感到驚奇,特別是一盤奶酪和一罐牛奶一向吸引著他的目光。她盯著這兩件東西自言自語說:“唔,我現在曉暢了,曉暢了……”
不一會兒,植物們開始感到惶惑,連那些明明知道這是鬧著玩的植物,也嫌疑起是不是在做遊戲:苔爾菲娜坐在廚房的窗台上——這是船長的位子,眼睛望著窗外,用憂慮的聲調說:
“雨不停地下著……大水持續上漲……花園被沉沒了……風暴一向很凶猛……右轉舵!”

領航員瑪麗內特把爐擋轉向右方,少量的煙便從灶裏冒出來。
“雨還在下著……水沉沒了蘋果樹上最矮的枝條……注意岩礁……左轉舵!”
瑪麗內特把爐擋撥向左方,爐灶不大冒煙了。
“雨不斷地下著……還能看到大樹的尖端……水在持續上漲……啊,完了,什麽也看不見了……”
植物群裏爆收回一個哭叫聲:豬想到再也回不了莊園,忍不住悲嚎起來。
“保持船艙安靜!”苔爾菲娜叫道,”不要猝不及防,要學習貓的榜樣,你們看,他正在那裏打呼嚕呢。”
確實,貓若無其事地呼咯著,知道大水不是真的。
“快快結束這所有吧!”豬哭喪著說。
“還要一年多時間呢。”瑪麗內特說,“不過,船上食品充足,準也不會挨餓,大家放心吧。”
可憐的豬低聲抽泣起來。他想,旅行的時間也許要比小姑娘說的長得多,食品總有一日要吃完,到那時候,大家看他長得肥,就會把他吃掉。正當他呆呆地出神時,一隻雨中蜷縮的小白母雞跳上屋外的窗台。她用喙啄了幾下窗玻璃,對苔爾菲娜說:
“嗨!我也想和他們一路玩。”
“可憐的小母雞,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,因為我們已經有一隻母雞了。”
“再說,船已經載滿了。”瑪麗內特湊近她說。
小白母雞顯得很傷心,小姑娘們也感到很惆悵。瑪麗內特對苔爾菲娜說:
“我們還少一頭大象(elephant),白母雞可以當大象……”
“不錯,諾亞方舟上該有一頭大象……”
苔爾菲娜打開窗子,把白母雞捉到手上,通知她,讓她當大象。
“啊,太好啦!”白母雞說,“可是……大象是什麽?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!”
小姐妹試著向她說明大象是什麽樣子,但雞不能領會,苔爾菲娜想到舅舅送過她一本彩色畫報,就放在隔壁父母的臥室裏。她於是讓瑪麗內特看管大船,自己抱著母雞,找到畫報,把畫有大象的一頁翻給她看,同時又作了一番解說。白母雞懷著興奮心情,心神專注察看畫圖,因為她很想變成一頭大象。
“你在這裏待一會兒,”苔爾菲娜對她說,“我去船上照料一下,馬上返來,你先好悅目一看大象的樣子。”
小白母雞記取了自己該扮演的角色的模樣,於是,霎那間,她便真的變成為一頭大象。這,連她自己都沒敢想過。事兒來得那麽突然之間之間之間,她自己都弄不曉暢發生了什麽,還以為仍然是一隻母雞,隻是站得很高,很高,即將碰上天花板了。最終,她看到自己長著象鼻、象牙,四條柱子似的大腿和一身粗糙的皮膚,皮膚上還帶著幾根白色的雞毛。她有點吃驚,但覺得很寫意。
她感到最興奮的是,她己有兩隻巨大的耳朵,而她原來的耳朵小得險些看不見。“豬一向炫耀自己的耳朵,現在讓他看一看我的,他就不會那麽神氣了。”
她想。
小姑娘們在廚房裏忙碌,把白母雞全給忘了。白母雞在門的另一邊扮演好啦自己的角色。人們宣布風浪已經暫停,大船駛在平靜的海麵上,預備清點船上人數。瑪麗內特拿來一個小本子,登記乘客的要求。苔爾菲娜說:
“親愛的朋友們,明天是我們海上航行的第四十五天……”
“謝天謝地!”豬鬆了一口氣,“時間過得比我想象的要快。”
“別羅嗦了,豬!……親愛的朋友們,你們已經看到,你們坐船旅行,沒有什麽倒黴。現在,艱巨的日子已經已往,再過十來個月,一定能夠靠岸了。我可以對你們這樣說,幾天之前,我們還常常受到死亡威脅,多虧了領航員,我們才脫離了危險。”
植物們友善地感謝領航員。瑪麗內特高興得臉蛋通紅,指著姐姐對大家說:
“也是船長的功勞……可別忘了船長……”
“當然啦!”植物們附和道,“當然啦,要是沒有船長……”
“你們大好啦,”苔爾菲娜對大家說,“你們想象不到,大夥兒的信賴給我們多大的勇氣……我們還需要這樣的勇氣。雖然我們渡過了難關,但航程還遠遠沒有結束……現在,大家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,先從貓開始吧。貓,你有什麽要求?”
“我想喝一碗牛奶。”貓說。
“記上:給貓一碗牛奶。”
瑪麗內特剛剛在小本子上記下貓的要求,大家就用長鼻子慢慢推開門,向全艙環視了一下。他很想走進門來,加入遊戲者的行列。苔爾菲娜和瑪麗內特這時候正背朝著他,別人都沒有朝這個方向看。他想到小姑娘們一發現他,準會大吃一驚,所以心裏暗暗高興。乘客提要求已經結束。因為奶牛老盯著食櫥裏的東西,小姐妹便向她走去。這時候,大家嘎的一聲捅開大門,用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大嗓門說:
“我來了……”
小姐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苔爾菲娜驚呆了,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。
瑪麗內特的筆記本從手裏滑到了地上。她們現在也糊塗了,不知道這艘諾亞方舟是真是假,似乎覺得身處在真的大水時代了。
“嗨!”大象說,“是我……難道我不是一頭漂亮的大象嗎?”
苔爾菲娜不向窗子跑了,因為她總究是船長,不該顯得猝不及防。她輕輕地叫瑪麗內特去看一看花園是不是還在。瑪麗內特跑到窗口,然後返來低聲說:
“在,什麽都會在。院子裏還多了幾灘水窪。”
植物們見到這頭陌生的大象,感到有些鎮靜。豬嚎叫起來,在同伴中心散播驚慌情緒。苔爾菲娜嚴厲他說:
“豬,你要是不立即住嘴,我就把你扔到海裏去……好,現在聽我說,我忘了跟大家說明,與我們一路旅行的,另有這頭大象。你們都靠緊一點,給大象留個位子。”
豬被船長剛強的聲音鎮住了,休止了叫鬧。所有植物相互緊挨在一路,為新旅伴騰出充分的位子。可是,當大象想跨進廚房時,他發現門太窄了,至少得擴大一倍半才行。
“我不敢往裏擠,”他說,“怕把牆弄倒,因為我的力氣太大,太大了……”
“你別往裏擠,”小姑娘們叫起來,“你就在臥室裏和我們一路玩吧。”
她們沒有想到門這麽小,這一新的麻煩事使她們感到擔憂。如果大象走到室外,父母見他在屋子周圍溜達,一定會非常驚奇,因為村子裏沒有這種植物,盡管這樣,他們都沒有理由嫌疑是自己的閨女(daughter)幹的,最多第二天母親發現少了一隻小白母雞,事兒也就已往了。可是,如果發現一頭大象在自己臥室裏,他們就會大叫起來。小姐妹也隻好承認跟植物們在廚房裏玩過諾亞方舟的遊戲了。
“他們多次叮囑我們不要讓任何人進入廚房。”瑪麗內特歎氣說。
“大象也許還能複原成小母雞,”苔爾菲娜喃喃細語他說,“她終究是為了玩才變成大象嘛,航船遊戲結束後,她都沒有理由持續做大象了。”
“也許吧。那麽,我們趕快玩吧!”
瑪麗內特重新掌舵,苔爾菲娜又回到指揮台上。
“持續航行!”
“太好啦!”大家說,“我也可以玩了。”
“我們已經旅行了九十天,”苔爾菲娜說,“沒有發現特別狀況。”
“可是,那麽,總在冒煙呢!”豬插嘴道。
這是事實:瑪麗內特因大象的出現而感到非常鎮靜,不由自立地轉動了爐擋。
“海上航行第一百七十二天!”船長說,“沒有發現特別狀況。”
植物們聽到時間過得這麽快,普遍感到寫意。大象認為旅行生活有些單調,想了一想,賭氣地說:
“嗯,不錯。可是我呢,我做什麽呢?”
“你不是做大象嗎?”瑪麗內特回答,“你等著,等大水退下去……我想,你沒有什麽可抱怨的。”
“那好吧,既然叫我等著……”
“海上航行第一百三十七天!起風了,水位像是開始下降……水位下降了!”
豬聽到這個新聞高興得在地上打起滾來,一邊收回高興的叫聲。
“別鬧,豬!要不然,我叫大象吃掉你!”苔爾菲娜說。
“啊,對,”大象說,“我真想吃掉他!”
他向瑪麗內特擠了擠眼,持續說:
“航行這玩藝兒……還挺有趣!”
“海上航行第三百六十五天!大水退走了,我們看見了花園。預備按次序上岸!”
瑪麗內特打開通向院子的門。豬伯被大象吃掉,沉著往外躥,差點兒把她撞倒。他看到地麵不太泥濘,便淋著雨一溜煙跑進了豬圈。其他植物有秩序地離開了廚房,回到牛欄或雞棚去,隻有大象留在小姑娘們身邊,一點也不急著離去。苔爾菲娜走近她,拍著他的身體說:
“好啦,小白母雞,好啦……遊戲結束了……該回雞棚去了……”
“小白母雞……小白母雞……”瑪麗內特叫著,手裏捧著一把白米。
可是,她們的懇求一點兒都沒有奏效,大象怎麽也不願意重新變成小白母雞。
“我不想違抗你們,”她說,“我隻覺妥當大象特別好玩。”
傍晚時分,父母返來了。他們看望了阿爾弗雷德舅舅,感到很高興。他們的鬥篷被淋濕了,大雨甚至把他們的木屐都濕透了。
“啊,這鬼天氣!”他們邊進門邊說,“幸好沒帶你們去。”
“我們的阿爾弗雷德舅舅,他好嗎?”小姑娘們紅著臉問道。
“等一會兒通知你們,讓我們先去臥室換易服服。”
父母朝著臥室的門走去了。他們已經穿過半間廚房,小姑娘們張皇得顫抖,心蹦蹦直跳,隻得用兩手捂著胸口。
“你們的鬥篷那麽濕,”苔爾菲娜受聲他說,嗓子都有點哽住了,“不如脫在這裏為好,我可把它晾到爐灶前去。”
“瞧,這倒是個好念頭!”父母說,“我們還沒有想到呢。”
父母脫下鬥篷,水珠還從上麵往下滴,然後將它掛在爐灶邊。
“我想聽聽阿爾弗雷德舅舅邇來怎麽樣了,”瑪麗內特緊接著說,”他腿上的風濕病好啦嗎?”
“他的風濕病,唔,不太要緊……你們等會兒,我們去換易服服,然後再跟你們講。”
父母向後室的門走去,隻差兩步就要到了。苔爾菲娜搶到他們跟前,說:
“你們易服服前,最好先脫掉木屐,要不會到處弄上泥土,把臥室的地板搞髒了。”
“唔,不錯,說得對,我們倒沒有想到。”父母說。
他們又回到爐灶邊,脫掉木屐。可是這費不了一分鍾工夫。瑪麗內特又提起阿爾弗雷德舅舅,但聲音是那麽輕微,父母甚至沒有聽見。小姑娘們又看到父母向臥室走去,她們畏懼得連臉頰、鼻子和耳朵都發涼了。父母的手已經觸到了門把,這時他們聽見背後響起了哭泣聲:瑪麗內特既畏懼又懊悔,禁不住湧出了眼淚。
“你為什麽哭啊?”父母問,“身體不舒服了?是貓抓傷你了嗎?瞧你,說說嘛,為什麽哭?”
“那是因為……因為……”瑪麗內特瞠目結舌,哽噎得沒法持續說下去。
“那是因為她看到你們的腳被水濕透了,擔憂會得風濕病。”苔爾菲娜連忙接已往說,“她希望你們坐到爐灶前烤烤火,她把椅子都給你們擺好啦。”
父母撫摸著瑪麗內特的金色頭發,表示為有這麽個好孩子而感到驕傲,但是叫她不用擔憂他們會得風濕病,而且答應換了衣服就來烤火。
“最好依然先烤烤火,”苔爾菲娜保持說,“那種風濕症是很輕易得的。”
“我們見過好多人……木屐被水浸透,明天不是第一次,可我們從來沒得風濕症。”
“我這樣說是為了安慰瑪麗內特。另外,她對阿爾弗雷德舅舅的康健有點擔憂。”
“可是,阿爾弗雷德舅舅身體挺好啊……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耀壯。
你們放心吧!五分鍾後,給你們詳細講講。”
苔爾菲娜沒話可說了。父母向瑪麗內特微笑一下,徑自向臥室走去。就在這時候,躲在爐灶下的貓用尾巴使勁攪了一下灰盆,騰起一片灰霧。父母嗆了一鼻子灰,打了好幾個噴嚏。
“你們著涼了,不是嗎?”小姑娘們說,“別再耽擱了,趕緊烤一烤腳,快坐下吧。”
父母有點發窘,隻好承認瑪麗內特說得對,便坐到椅子上。他們把腳擱在爐板上,看著鞋冒氣,一邊不住地打嗬欠。父母因為淋了雨,又在泥濘的路上走了很長時間,這時感到累了,似乎即將睡著了。小姐妹連呼吸都不敢了。突然之間之間之間,他們驚跳起來:屋裏響起重重的的腳步,食櫥裏的餐具都震蕩起來。
“啊,什麽聲音?有人在屋裏走動……甚至可以說……”
“沒有什麽,”苔爾菲娜說,“那是貓在穀倉裏逮老鼠(mouse),明天下午,他也弄得那麽響。”
“這不可能,你一定弄錯了,貓怎麽能使食櫥搖晃起來?你一定弄錯了!”
“沒錯,是他剛才親自跟我說的。”
“哦?那好吧!可我們從來還沒見過一隻貓能弄出那麽大的響聲。既然你這麽說,那就罷了。”
貓在爐灶下縮緊了身子。響聲消逝了,可是父母已經沒有睡意。他們一邊烤腳,一邊講起看望阿爾弗雷德舅舅的事。
“舅舅在門口等待我們。看到天氣不好,他想你們不會去了。嘿,他也為沒有見到你們而感到遺憾呢,他托我們……啊?這聲音又來了,可不是嗎,連牆都晃動了!”
“那麽,阿爾弗雷德舅舅托你們帶來什麽話?”
“噢,他對我們說……啊!這一次,你們別再說是貓了,房子都即將塌了!”
貓在爐灶下盡量蜷縮起身子,但卻沒有料到尾巴末端還露在外邊,之後雖然發現,已經晚了,當他正想把它夾到兩腿中心時,被父母看見了。
“現在,你們不能怪貓了。”父母說,“他不是明明在爐灶下麵嗎!”
他們預備站起來,想察看一下使爐灶都引起震動的巨大的腳步聲究竟從哪裏收回的。貓隻好從藏身處走出來。他伸了伸四腿,像是剛剛睡醒,用溫怒的聲調說:
“哎!睡覺(sleep)都睡不安穩,真倒黴!不知那匹馬從早上到現在在折騰什麽,他的蹄子一向不停地踢著牆根。我以為到廚房來總聽不見這聲音了,誰知比在穀倉裏還要響。我真不知道他這麽幹為了什麽!”
“嗬,”父母說,“莫非這畜生病了,依然心裏不太痛快?我們一會兒去瞧瞧。”
父母談論馬的時候,貓看著小姑娘,一邊直搖頭,像是通知她們,編這些格式減緩不了問題,依然別再保持了。說到底,她們沒法阻止父母走進臥室,早五分鍾或晚五分鍾,事兒依然要戳穿的。小姑娘們即將讚成貓的意見了,但她們認為晚五分鍾總比早五分鍾好。苔爾菲娜咳嗽一下,清了清嗓子,問道:
“你們剛才說,阿爾弗雷德舅舅叫你們通知我們“噢,對了,阿爾弗雷德舅舅……他很理解這樣的天氣不能帶孩子出門。雨下得那麽大,我們到他家的時候,簡直是一場大水……幸好沒下多久,現在小多了,是不是?”
父母往窗外望了一眼,突然之間收回一聲驚叫:那匹馬正在院子裏溜達呢。
“瞧,馬在那邊散步呢!他真有本領,能解脫韁繩,去自由呼吸空氣。
他這麽幹倒也不錯,讓我們可以安靜一會兒,至少不會再聽到馬廄裏的踢腳聲了。”
就在這時候,腳步聲再次響起來,而且比前幾次更厲害。地板嘎嘎作響,房子從上到下呻吟著,桌子在地上顫抖,父母坐的椅子也被晃動了。
“這可不是馬幹的,”他們叫起來,“馬不是在院子裏嗎!貓,這不可能是馬吧?”
“當然啦,”貓回答說,“當然啦……這隻能是牛,他在牛棚裏待不住了……”
“你在瞎扯什麽,貓!從來沒聽說過牛待不住的。”
“那便是綿羊(sheep)了,他跟奶牛尋釁吵架呢。”
“綿羊跟奶牛吵架?哼!這裏頭……哼!這裏頭有名堂……”
小姑娘們開始顫抖,兩個金發腦袋都顫動起來,這使父母相信,她們剛才是在設法跟他們打叉。他們帶著疑心喃喃細語抱怨道:
“啊,好!……因為你們讓人進了屋子……啊,如果你們讓人進了屋子……小畜生,你們就該……你們就該受罰……”
父母緊皺眉梢,臉色非常難看。苔爾菲娜和瑪麗內特連頭都不敢抬了。
貓也嚇壞了,不知怎麽辦才好。
“可以一定,”父母低沉他說,“這腳步聲離這兒很近,決不是從馬廄裏傳來的……簡直就像在隔壁臥室裏……唔,在臥室裏……我們去看一看。”
鞋子全烤幹了。父母從座位上站起來,眼睛盯著臥室的門。苔爾菲娜和瑪麗內特緊拉著手,跟在他們身後。父母越走近臥室,她倆挨得越緊。貓用身子揉擦她們的腿肚,表示仍然是她們的朋友,同時給她們壯膽,可這總究幫不上哪些忙。小姐妹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。父母先把耳朵貼在門上,聽了一會兒,接著轉動門把,門嘎的一聲開了。一陣短促的沉默。苔爾菲娜和瑪麗內特全身顫抖,偷偷向室內看了一眼。這時候,她們看到一隻小白母雞慌鎮靜張地從父母兩腿中心奔出來,然後靜靜穿過廚房,蹲到自鳴鍾下麵去了。
(责任编辑:黃大仙區)